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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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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司漫拿上自己的東西, 用頭發遮掩住紅腫的半邊臉, 離開了病房。

她唯一慶幸的是高級病房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秦淮洲那般的大嗓門楞是沒有漏一點音出去,加上高級病區不似普通病區,人來人往, 加上正值下班時間, 這層樓的人流量極少。

所以剛才病房裏的鬧劇, 應該沒有被圍觀的。

明天大概不會再傳出什麽新劇本了。

秦司漫為了避開人群,選擇了走樓梯。

一梯、兩梯、三梯……

秦司漫垂著頭一梯一梯的默數著,企圖用這種簡單的心理幹預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

不知道走到幾樓的時候,她開始記憶混亂,不知道自己數到了第幾個樓梯。

秦淮洲用了狠勁,臉上的灼燒感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減弱, 反而愈加強烈。

直到眼前全是濃濃的水霧, 看不清腳下的路, 秦司漫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崩潰,跌坐在地, 任由眼淚奪眶而出,卻不肯發出一個音節。

秦司漫想到剛才病房裏散落一地的照片、蔣珊一臉得意的醜惡嘴臉以及秦淮洲沖冠一怒為紅顏落在她臉上這一巴掌,覺得自己丟臉至極。

也可笑至極。

她以為能夠靠自己擺脫秦淮洲的控制, 以為憑本事考進遼西眼科就能在這裏紮穩腳跟, 然而她還是低估秦淮洲的權利範圍。

自己這些年來寒窗苦讀換來的一份工作,在秦淮洲看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說不定明天, 秦司漫這個名字就會在眼科人事名單中被抹去。

比起未知的不確定性,更讓人絕望無力的是眼前的不作為。

秦司漫看得到結果,卻什麽也做不了。

她有個顯赫的後臺,可這個後臺從來都不是為了給她撐腰而存在的。

秦淮洲今天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讓她服軟、回家、去淮安為他的醫藥集團效力,順便融入接受一個新的家庭。

秦司漫知其用意,卻是不會妥協。

哪怕從明天開始就得從遼西卷鋪蓋走人。

不知在樓梯坐了多久,秦司漫站起來的時候腳已經發麻,別扭的走到地下停車場,上了自己的車,並沒有著急開回家。

她從手提包的夾層裏拿出一塊玉佩,放在手心裏端詳著。

玉佩是上乘的好玉,圖案由由雲紋和蝙蝠組成,寓意流雲百福,幸福綿延無邊,最下方用小篆刻著秦司漫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這是何婉兮在她十五歲生日那年,托人給她做的,這字還是她親手刻上去的。

秦司漫不喜歡這種古典玩意兒,也不相信這些寓意之說,可卻一直隨身攜帶,從不離身。

因為這是何婉兮送她的最後一份禮物。

此情此景下,這塊玉佩的寓意顯得倒有些諷刺。

秦司漫不由得攥緊了玉佩,放在胸口前,隔著一個物件,試圖跟天人永隔的何婉兮傳遞著什麽。

不過是妄想。

秦司漫收起玉佩放回包裏,拿出手機撥通了陳獻的電話,沒等那邊開口,直接開口說:“老陳,幫我找個賣家。”

“你要賣什麽?”

秦司漫有所遲疑,最後狠下了心,“我手裏淮安的股份。”

陳獻懷疑自己聽錯了話,頓時炸開了鍋,“你受什麽刺激了,淮安現在發展得這麽好,你這40%的股權在手完全都是坐在家中等收錢啊,你幹嘛便宜秦淮洲那個老東西……”

“換個清凈,值了。”

秦司漫心裏並沒有多少舍不得,只是對自己的母親抱有愧疚。

畢竟她留下的東西裏,自己能抓住的也只剩下一個玉佩了。

事情的發展走向跟秦司漫預計的相差無幾。

第二天晨會後沒多久,秦司漫被郭安民叫到了辦公室。

郭安民打開門,招呼她在沙發上坐下,臉上掛著一貫的笑容,“小秦,坐吧,想喝什麽?”

這個科主任有多虛偽,秦司漫早就領教過。

“我不渴,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郭安民拿水杯的手停頓了幾秒,隨後恢覆正常,為倆人沖了杯黑咖啡,放在茶幾上,這才坐下,面不改色的說道:“你爸爸很關心你,托我來跟你說幾句話。”

秦司漫勾了勾嘴角,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郭安民毫不介懷她的態度,自顧自的念叨著:“你爸希望你能回淮安幫他的忙,你留在咱們遼西的眼科是屈才了。”

“接著說。”

“聘用合同上面的違約金,遼西這邊雙倍賠償給你,你可以對外宣傳是自己辭職,面子裏子都有了,你覺得怎麽樣?”

考慮得如此“周全”,還真像秦淮洲的行事作風。

秦司漫笑,反問:“要是我拒絕呢?”

郭安民早有後招,不緊不慢的接上:“秦大夫來眼科以來,病人對你的投訴不計其數,我念你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給過機會,可是昨天你在辦公室跟病人家屬差點大打出手,傳遍了整個遼西,影響惡劣,科裏打算就這事開除你。”

“開除傳出去可不好聽,孰輕孰重,秦大夫想必心中自有分寸。”

好一個二選一。

可秦司漫哪一個都不想要。

“郭主任覺得我會選哪個?”

“秦大夫是個聰明人,怎麽選對自己比較有益處不用我多說。”

秦司漫做完最後的試探,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她拿出早上出門前就放在衣服口袋裏的銀。行。卡,“我選第三種。”

這下輪到郭安民不解,“什麽第三種?”

秦司漫將銀。行。卡放在桌上,聲音淡如水:“我主動辭職,卡裏是違約金,密碼是123456。”

秦淮洲會怎麽對付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他算準了一切,唯獨遺漏了秦司漫內心刻骨的恨意。

恨意趨勢之下,哪能是一個遼西、一個眼科甚至於一個沈琰,就能讓她屈服的。

秦司漫昨天就預料有後招,早就做好了破釜沈舟的打算。

秦司漫的反應完全在郭安民意料之外,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你何苦如此,跟自己的父親較勁有什麽意思?”

“我沒有父親,他和我媽一樣,早就死了。”

曾經在秦司漫如同英雄般存在的好父親,早就不覆存在。

就算秦淮洲還活著,在秦司漫心中,也跟死了沒什麽差別。

秦司漫從郭安民的辦公室離開後,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拿上早上準備好的紙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默不作聲的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一些醫生跟著上級大夫查完房回來,看見這一幕,皆是一楞,卻不敢上前過問什麽。

秦司漫平時給人的印象太過尖銳,不好相處,大家都怕一句話問得不對,傷及自身。

莫新回來的時候秦司漫已經收得差不多,她見只剩下辦公設備的桌面,放下病例走過去問:“漫漫你要去哪?”

“我辭職了,馬上就走。”

莫新瞪大了眼睛,按住她的手,有些語無倫次:“為什麽啊,不是幹得好好的嗎,聘用期沒到你現在走還要違約金,還有那麽多病人……”

臨走之際,難為這個科室還會有個人來挽留自己。

秦司漫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差勁。

情緒動容的摸了摸莫新的頭發,反過來安慰她:“你好好幹,爭取早日獨當一面。”

這些天的流言莫新都有所耳聞,她不了解秦司漫的家事,只是覺得,她不是別人口中的那個樣子。

縱然脾氣不好,性格古怪說話毒,可她絕不是沒有實力靠後臺進來的關系戶。

怎麽突然間就要辭職走人了呢。

莫新不敢多問,這裏人多嘴雜,可卻嘴笨不知道怎麽留住人。

眼看著秦司漫摘下胸牌,脫下白大褂,規整的疊好放在桌上,抱著紙箱就要離開,莫新忙擡腿追上去,“你不跟沈大夫說一聲嗎,昨天都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要走了……”

提到沈琰,秦司漫一直隱忍著的情緒,慢慢有了裂痕。

她沒法跟他說一句再見。

這兩年她拼了命的要考進眼科是因為他,想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可最後走的時候,卻還是一事無成。

秦司漫沒法用這種姿態跟沈琰道別。

安安靜靜的離開,已是極限。

秦司漫垂下眼簾,“有空常聯系,別送了,回去工作。”

絲毫不給莫新再開口的機會,快步離開,頭也不肯回。

今天是個陰天,落地窗外烏雲密布,灰沈沈,天氣預報上說的夜雨一直拖倒現在也沒落下。

悶熱得厲害。

已經立秋,這場雨後,夏天大概就要進入尾聲了。

電梯門打開,秦司漫恍然的走了進去。

原來才過一個季節。

可她為什麽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多年。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狀態實在太差,加上雜事纏身,一章刪刪改改好幾次才會滿意。我不想湊字數敷衍你們,所以更新時間更改為每晚十二點前,沒有確切時間,因為我也不知道每天什麽時候能寫出來。

或早或晚,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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